不知不覺忙到中午，陳秘書進來送飯，見杜卿愜意地躺在老板椅上，而淩鈺正蹲在茶幾前整理文件。

“杜總，您的午飯到了。”

杜卿把椅背調直，擡手順順後腦勺被蹭亂的頭發，“你們吃吧，我中午有約。”

淩鈺擡起頭：“約了誰，蕭東？”

杜卿懶得理他，閑得蛋疼啊跟前夫報備行蹤？他不講清楚淩鈺難免有些不安，心說不會昨天剛簽完離婚協議今天就和男人約會吧？

杜卿隱約猜到淩鈺心裏的想法，天底下的男人都一個鬼樣子，哪怕他不要你了，也看不慣你和別人好。恰巧手機鈴聲響起，杜卿摁下接聽：“時老師到啦？稍等幾分鐘我馬上下樓。”

時老師？哪個時老師？淩鈺不知道就是他在酒吧裏見過的那個男人，還以為是岳母的同事，“是不是美院的老師？約你去看畫展嗎？我陪你一起。”

杜卿拿起包要走，聞言冷下臉：“我們不缺電燈泡，你走了辦公室的活誰來幹？”

陳秘書忙舉手：“沒事的杜總，我和阿圓可以收拾。”

“你們收拾？如此說來淩先生留在公司純屬多餘，可以辭職回家歇著了。”

陳秘書的智商僅限於傳播八卦，被杜卿一懟瞬間無話可說。淩鈺悔不當初，杜卿是被他氣的啊，一時半會兒根本不可能原諒他。

老婆走了，淩清潔工推開窗戶朝下張望，總裁辦公室樓層高，看下面的人跟螞蟻差不多。淩鈺隱約瞧見杜卿坐上一輛銀灰色商務車，絕塵而去。

杜卿確實是和時韜去看畫展，不過是在他學校舉辦的，展出的也是美術系學生們的作品，上次兩人在酒吧分手前就約定好的。

學校在大學城，離市區稍微有點遠。杜卿本來說自己開車過去，時韜非要來接他。他問杜卿午飯想吃什麽，杜卿想想，說：“我挺想念學校食堂的，就去嘗嘗你們食堂的菜吧。”

時韜領他去的教工食堂，人少菜的檔次也相對高些。吃飯時不時有老師過來和時韜打招呼，對杜卿這個花美男忍不住多看幾眼，藝術系學生大都打扮得張揚個性，但像杜卿這般氣質出眾的委實不多。

在大禮堂看畫展的時候也是，美術系的女同學們找各種借口來和時老師搭話，然後旁敲側擊地問杜卿是哪個系的學長。

把她們打發走後，時韜越想越覺得可樂：“平時也沒這麽多女學生和我打招呼，還是你的魅力大。”

杜卿喪喪地說：“我才沒有什麽魅力，不瞞你說，我剛恢覆單身。”

時韜皺眉：“恢覆單身？那是什麽意思？”

“就是我離婚了，”杜卿自嘲地笑笑，“不過我也清醒了，這世間沒有什麽是永遠不變的，最容易改變的恰恰是人心。”

時韜沒多說，他與杜卿僅數面之緣，趣味相投才有的今日之約，對別人的家務事他不好置喙。而且杜卿和普通人的家庭不一樣，他們是同性婚姻，在本市又是響當當的富豪，不僅不能妄加評論，身為朋友還要替他保密的。

果然杜卿說：“抱歉，我剛離婚不太適應，不該跟你聊這些。”他指指面前的作品，“學生時代是人一生中想象力和創造力最豐富的時候，我下午沒事想留下來多欣賞欣賞，時老師要是有課不用陪我。”

淩鈺在公司望眼欲穿地等到下班，依舊不見老婆蹤影，他坐立不安的樣子讓陳秘書頭暈：“淩總，要不我打電話問問杜總？”

電話淩鈺下午打過好幾通，可杜卿不接，結果陳秘書一撥就通了，淩鈺臉疼得要命。

陳秘書小心翼翼地問：“杜總您在哪兒呢？今晚說好把貓送您家的，您還回公司嗎？”

她說的貓是寵物店買來冒充Coco的另外一只胖橘。杜卿對喵兒子的事一向很重視，他擔心兩只橘胖子初次見面會幹架，便說：“回公司，稍微等我一會兒，大概四十分鐘後到。”

淩鈺總算把心放回肚子裏，轉身到衛生間整理儀容，估摸著時間差不多，下到大廈門口等媳婦兒歸來。

剛下完一場雪天氣蠻冷，寒風吹在臉上仿佛刀子劃過。保安覺得稀奇，究竟是什麽大人物要淩總裁親自出門迎接？就是老淩總來也沒這陣仗啊。

他們好奇又不敢問，在淩鈺身後筆挺挺的站著，瞪大眼睛靜待謎底揭曉。終於一輛轎車停在門口，杜卿從車裏下來，保安們猝不及防被噎一嘴狗糧。

老夫老夫了還玩這招？！

杜卿斜淩鈺一眼：“你站這幹嘛？”

“看看你和誰約會。”

“關你屁事！”

保安齊齊擡頭望天，我們什麽都不知道，什麽都沒聽見。

時韜在車裏也看見淩鈺，出於禮貌便下來打招呼，“淩先生好，我們又見面了。”

是他？淩鈺不想給時韜好臉色，當著杜卿的面卻不得不做樣子：“你好，時老師都不用上課這麽清閑的麽？”

“哈哈，”時韜混不介意，“我當然比不上淩總日理萬機，陪朋友聊天的時間還是有的。”

杜卿說：“要不是接貓回家，晚上打算請時老吃飯的，下次我再聯系您。”

時韜見淩鈺臉色愈發不好，笑道：“好啊，我等你。天冷快進去吧。”

杜卿目送時韜的車子離開，轉身往大廈走，淩鈺趕忙跟上：“什麽畫展能看整整一下午？”

“你現在是以什麽身份管我？”

”我擔心你被人騙，有些男人，表面看著文質彬彬，其實內裏壞得很。”

“沒人比你更壞！”淩鈺還沒進電梯，杜卿就猛按關門鍵想把他關在外面，淩鈺也不怕被加成肉餅，拼命往裏擠，“我知道錯了，正在努力改正。”

“你願意再給我一次機會嗎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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